河岸烤鱼
隔一段时间没去伊犁河,伊犁河慢慢远了,仿佛正在从我身体里慢慢地往外流着,直到有一天干涸。而这个城市,也正在以她自己的方式慢慢疏远我。
第一次走进伊犁河,是在一个大雾天,一场罕见的大雪刚刚过去。一大早就坐着3路车直奔伊犁河而去。在这之前,她已经等了近半年。小心翼翼地走在大桥上往下看,能见度很低,只有那么一小截子的河水安静地流着,宛如一个待嫁的大家闺秀,呈现出一种朦胧美。桥墩下有几个维吾尔族人正在捕鱼。
母性的伊犁河,总是无时无刻不在哺育着她的孩子,竭尽所能,就连寒冷的冬天也不例外。
每年的夏秋,伊犁河岸一些大树下,就有三三两两的钓鱼人,在十分悠闲地垂钓。离他们不远的地方,可以看到已经搭好了烤鱼的架子。那是他们早已准备好了的,鱼钓上来了,就近用水洗洗就可以烤着吃了,一边烤,一边吃,还一边在钓着鱼。
更多的时候,他们是从市场上买好了鱼,再带着钓竿以及零食,晃晃悠悠地往伊犁河走着,或钓鱼或烤鱼,身心轻松地度过一天,这正是伊犁人的一种生活方式。
梭罗在《我生活的地方,我为何生活》中说,时间只是我垂钓的溪。我喝溪水,喝水时我看到它那沙底,它多么浅啊,它的汩汩流水逝去了,可是永恒留下来了。其实早在梭罗以前一千多年,就有中国哲人面对逝去的河川感叹:逝者如斯夫,不舍昼夜。如果他们面对的是伊犁河,所得哲理必将更多。
在桥下,十分偶然地就想到了那个写有《瓦尔登湖》的梭罗。如果能和他一样,在伊犁河边建一座房子,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,用手中的笔记录下伊犁河的四季,那著作必将如同《瓦尔登湖》一般不平凡。
此后,几乎每个星期我都会如约而至,甚至成为一种习惯,仿佛伊犁河已被融进了血脉,不去走走心里就会憋得慌。
有一次到伊犁河边恰逢大雨,躲在桥墩下,看着一排排雨丝落入这条长约1500公里的河,溅起一些微小的泡泡,然后就消失成为河水的一部分,颇为感慨。
也就是在这条河边,在一个烤肉摊上,我第一次听到了田歌在上世纪60年代创作的歌曲《啊,亲爱的伊犁河》:伊犁河哎伊犁河,天山南北牧场宽广,草儿青青,牛羊肥壮,马群兴旺,遍地牧歌……或许,这首歌,大部分伊犁人都会唱。而我,一个外乡人,认为这是伊犁河给予的一种福祉。
这种想法是见过在伊犁河边偶遇的一次维吾尔族居民婚礼后产生的。
伊犁河新娘
了解伊犁或经常去伊犁河的人,必然都知道“伊犁河新娘”是她的一个独特景观。能看到“伊犁河新娘”,得益于经常去伊犁河走走的习惯。
那一次正是夏天的黄昏,正午时就来伊犁河边纳凉的我准备往回走了,却突然听到一阵纳格拉鼓声伴随着其他乐器的声音从远方传来。它那特有的欢快旋律由远及近,越来越清晰。终于出现在视野里的是一队花车,一个盛大的结婚车队出现在了伊犁河边。
到了伊犁河大桥边,车队戛然而停,新郎、新娘都下了车,缓步走上伊犁河大桥。而此时走在大桥上的人也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,注视着这对新人,并鼓掌以示祝福。
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婚礼,感到非常新奇,加上不了解民俗,看着新郎新郎在桥边拍照留恋,非常冒昧地跑去想要和他们合影。没想到他们很爽快地答应了,和我一起分享着他们的快乐。
回去后,把当时的所见所闻说给老伊犁人听,他们都说我运气好,伊犁也会成为我的福地。一问之下才明白,原来伊犁很多少数民族都有这样的习俗,结婚时一定要到伊犁河边走走,让源源不断的伊犁河水为他们作证,见证他们爱情的甜蜜久远,一如伊犁河水永不枯竭。
伊犁河水伴随着他们走向婚宴的殿堂,开始他们新的美好生活,此后的日子,就紧紧和伊犁河连在了一起。他们享受属于自己特有的幸福,也让有幸能在伊犁河边观赏婚礼的人分享着他们的幸福。
这样的婚礼,在之后的日子,我在伊犁河边还遇到过很多次,却再也没勇气去要求合影了。但我依然知道,我是有福的,这福,是伊犁河带来的。
河畔漫步
在伊犁河边漫步,最好是光着脚,踩在那些细碎的被太阳晒得滚热的石子上,一种莫名的舒适从脚掌下传来,缓缓而上,直至传遍全身,这是一种怎样的享受呢?
漫无目的地散步,感受“陌上花开缓缓归”。如果你是石头收藏者,一路上定会大有所获,那些多年来被伊犁河水冲刷打磨过的各式各样的石头,一下子都呈现在你面前,让你目不暇接。偶尔还有人会用一些扁平的石块,向伊犁河中打出一连串漂亮的水漂。
或浑浊或清澈的伊犁河水汹涌而下,从上游带下一些枝条和芦苇杆,滚滚而去。
试想,如果,没有这样一条母亲般的河,作为塞外江南的伊犁,该是多么贫乏?
如此细想,也就不难理解马康健小说《伊犁河作证》中把生命献给伊犁河的那个船夫了,这才是真正的赤子情怀。而被伊犁河水养育过的子民,大约都是这般。
一路行来一路歌。在芦苇丛中的空地上,三三两两的垂钓者还在静静地坐着,而远方渐渐下落的夕阳此时正好斜照在他们脸上,是那么的安详、和谐。如果站在远处的伊犁河大桥上看去,会不会觉得这是一幅绝美的风景画呢?光看看那些早已守在桥边拿着“长枪短炮”的摄影爱好者和摄影家们就知道了。
远看伊犁河边雪峰矗立、绿草如茵,夕阳西下,这些无不被收进了镜头,一幅绝妙的“伊犁河落日”就这样诞生了。
从河岸悠悠而来的阵阵沙枣花香,要怎么画到这幅山水画里?如果再有几只挥着翅膀的蝴蝶和蜜蜂就更加天衣无缝了。
走得累了,不妨席地而坐或直接躺倒在细沙上,闭上眼睛小憩。陶醉其中,淡淡的香味若有若无,你会觉得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沙枣花香还是久违了的泥土清香。
更重要的是,微醉的你已经忘记了回家的路,把自己交给了伊犁河。( 天山网讯(新疆都市报记者毕亮摄影报道)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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